人生意趣｜一岁一思忆，一年一清明

湘西木鱼石 · 发表于 2021-4-15 12: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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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一岁一思忆，一年一清明

图文歌词：湘西木鱼石作曲弹唱：老董(董明安)

原创歌曲：那盏油灯的光

壹•怀感

   4月4日晚，我在梅子姐半亩方塘和几位朋友喝茶，刚好凤凰籍北漂女孩滕婕回乡音乐分享会。胡家塘边，紫玉兰树下，古宅柔灯里，听，弦音轻盈，歌如泉水灵动，那少女一低头浅笑，宛如玫瑰般娇羞，春风倏然停滞，刹那间世界变得如此温馨。好友吟行歌者老董在助唱，他们自弹自唱功底深厚，文艺气氛浓郁，成功地圈了一大把的粉丝，我也成为其中的一名。

      音乐分享会结束后，从半亩方塘走出来时，胡家塘边走过一对青年情侣，正轻轻吟唱着《送别》，这让我又想起朴树唱的《送别》来，我相信如果让老董吉它弹唱“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时，一定会与朴树唱会的那视频一样，撮人泪点，作为七0后的我每次听取这歌时，如诉殇曲感染颇深。

   歌曲《送别》是李叔同作词的一首清凉歌，也是李叔同学堂乐歌的代表作品之一，曲是美国通俗歌曲作者自约翰·P·奥德威，由于此曲十分优美，日本歌词作家犬童球溪便依其旋律填写了一首名为《旅愁》的歌词，恰好李叔同在日本留学期间热衷音乐，他对《旅愁》有颇较深的印象，而且有了一段悲情姻缘故事。

   李叔同就是弘一大师，看过几次陈家林执导，濮存昕主演的《一轮明月》写实了归依佛门的他仍有着国破山河在的情怀，每每看到为抗日捐款那段场面，眼便湿润了，而弘一法师修的是佛家律宗派的高僧。出家前，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沪上新派诗文界的领袖人物之一许幻园，宣扬民权思想，提倡移风易俗，宣传男女婚姻自主。一度成为社会风口浪尖改革潮中的一份子。二次革命失败、袁世凯称帝、这些层出不穷的社会变幻，导致许幻园家中的百万资财和家业荡然无存。“天涯五好友”之一的许幻园在某一个冬天，大雪纷飞，一片凄凉，站在门外喊：“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挥泪而别，连好友的家门也没迈进。

   看着昔日好友远去的背影，李叔同在雪地里站了整整一个小时，连妻子叶子小姐多次的叫声，也没听见。随后，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内，把门一关，让叶子小姐弹琴，他含泪写下“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一曲《送别》词写出了人间亲友挚诚的离别之情，那曲述了人间美好之缘。清词丽句中蕴藏禅意，生动感人的画面充溢着不朽的真情，彰显的是国学文化的意蕴和精髓，心宁意静，好一句“一音入耳来，万事离心去。”

贰•清明

   中华民族的传统中孝字当首，许多的民族民俗文化自幼习来。古有训：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在世不珍惜，当亲情缘尽离恨时，一切徒然，也只能在清明时节祭拜寄托心中的哀思。

   今天是2019年4月5日，己亥年三月初一，清明节。清明也叫寒食节，又被称为三月节、踏青节、祭祖节，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人们都会拿上祭品，带着一家上下祭祖扫墓。

   近年来，父母年迈了，清明扫墓祭祖的事由我和姐姐去操执，扫墓祭祖要回老家保靖县吕洞山镇夯吉金寨，小时候带我长大，为我操碎了心的阿婆就葬在那里。

   买一些阿婆生前喜欢吃的罐头、冰糖，烧上几叠纸钱，坐在坟头边自言自语聊上几句，情到深处泪湿睛。看到路边上的荒冢，不免叹息感慨殇曲：“怅望径僻孤冢遗，蒿篷满目景遇凄；自古殇曲泣缘尽，几家儿孙坟头围。”

      老家夯吉村是一个自然形成的苗族聚居村落，住着2000多人，州里县里正把这里打造成为生态民俗旅游开发景区。寨子里的房子全为木质结构，建筑群依山分建，错落有致，水秀山清，景色宁人。走在寨子里，石街木楼，古朴别致，乡音亲友，笑颜迎客，好不自在舒心。叔父叔母健在就住在老家夯吉村，回老家时小憩陪着他们聊聊家常，喝叔父喝上一杯家酒。一顿火坑饭，一桌柴火菜，简约的生活更让我醉意于乡土乡情。

      从老家回来途中，想过的事许多。随着年龄偏大，恋家顾家的情感会渐渐增加，很多的时候想生活在年迈父母身边，多陪陪兄弟姊妹，珍惜一种亲情和在一起的日子。如今我也慢慢老去，才慢慢地看清了自己，理解新的年龄新的心里心态，去感受人生老去的真实意义。

   年近半百，才知晓珍惜与阿公阿婆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总是感慨万千，总是生怕夜半三更手机铃音响起，生怕立春，总是惊蛰雷声憾山苗鼓震天响走。初春，希望柔风轻来袭：冻雨渐近；心祈夜半铃莫响，年迈双亲安然睡；尘缘一世当候守，厚重恩德永难回；莫烦双亲多叨扰，百年相隔惜情离。

叁•思忆

      每逢清明就与大姐二姐回吕洞山脚下夯吉村去挂清，女儿与表哥表姐一起去，路上逗他们几姊妹开心，我打趣写一首仿古诗：“常见隔辈分外亲，千般宠爱集一身，人人唯愿有后续，莫笑厚泽被子孙。” 中华民族很注重亲情，特别是隔代亲，几乎所有的中国家庭都存在这种珍视血源关系的现象。通常孙辈常常得到祖辈的庇护，于是生活环境和条件也因此高于老一辈。小时候，我也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几句话无法还原到奶奶对我辛苦付出和思重如山的情感。

   我们苗族人管奶奶叫阿婆。1994年阿婆仙逝，二十多年来经常在梦里见她，在梦里还在是放学背着小书包，推进那扇木门后喊一声：“阿婆我放学回来了！” “饭在锅里，菜在桌上，再回来迟了就凉了，自己吃吧！”那声音依然亲切清晰，让我感觉她就在身边从未离去。

      阿婆少言寡语，是一位勤劳善良又富有慈爱的女性。阿公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病逝了，阿婆独自人拉扯大了父亲姑姑六姊妹，他们都成了家立了业。

      刚出生不久我患了一场大病，热心的乡里赤脚医生为我症断时却出了偏差，从此病魔与我纠缠不清，阿婆背着我四处求过不少的乡间名医。当时父母工作在外，读小学时两个阿姐远去百余里外的葫芦二中读书。我的童年，是阿婆带着我在保靖县水田河乡政府生活，用她特有的家教方式带给我一段无拘无束、丰富多彩，同时学会自生自立的童年生活。

　　悠悠的水田河镶嵌在青山豁谷之间缓缓向东流去，从幸福、梁家，到水田、余家、中埧、毛坪村寨座落两岸，一些原生态的苗寨，青瓦木屋散落在那里。在童年里，我曾肆意追逐，无拘无束，游戏田间小道上，忘情于河畔山林间。一拘粘土，一块青石，几片落叶，都是上苍赐给儿时的礼物，我从不感到孤独，也从未把自己看作一个病者。在童年里，我的性情如花般清澈，如水般纯净，生活中虽然品味了一些略带酸涩的果子，那些略带清苦的日子，依然宛如诗画，常常令我梦回田园故里。

      阿婆从没读过书，却很尊重读书人，小时候曾好多次自豪地对我说：“你爸爸是曾经在县城中学当过先生的。” 当时从城里下放了一个姓白“走资派”干部到乡政府来，父亲告诉阿婆和我那个人很有知识，但性格傲难接近，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向他学些书上有用的东西。

      阿婆看他身体差又是一个外乡人，每次去河里撮鱼捞虾的时，把一半的劳动成果给他分享。老白很是感动，每次见到阿婆都要连声喊上几声：“伯娘好！” 老白经常拉着我去他屋里听他讲《说岳全传》和《隨唐传》一系列的传奇故事，悄悄的要我翻看他的古书古籍，死背一些唐诗宋词元曲。

   小小的我对老白说，身体太差了，药吃的太多，记心差也记不下。老白笑着安慰我说：“每篇文章把我给你解释的话改成你的话记下来，当你到一定年龄时会有好处的。”

   从老白屋里回到家，煤油灯下我摇头晃脑背起古诗词，稚嫩的童声伴着阿婆手摆纺绵车吱吱声响，时间如绵花丝一样渐渐拉长直至深夜，儿时春夏秋冬所有的衣裤都是阿婆自己织的。

   阿婆从来不去担心我的成绩好坏，也从来没问过我是否完成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总是说那是我自己的事，自己要管好自己。她只关心我在开心玩耍奔跑时，是不是把身体锻炼更好了一些。于是在儿时，我的玩伴也遍布水田河畔的每村每寨，阿婆说我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人。

   阿婆在荒地田野开劈了几块面积不小的自留地，每到寒暑假和周末，我就高高兴兴地跟着阿婆去挖土种菜学做农耕。几十年一晃过去了，有时做梦的时候还在跟着她在锄包谷草，天气闷热的要死，梦中挖红薯背回家做红薯丝累死个人。

      在上小学三年级时，阿婆开始让我学会了做饭炒菜，她说学做农耕农事，才会懂得尊重粮食尊重别人，加上饭也会做了，一辈子就不会饿着自己，在那段清苦而又快乐的日子里我对一切都想学，都爱玩，都新奇。

      少年时，家从水田河乡搬到保靖县城，终于能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而阿婆坚决提出要回了老家夯吉生活，无论用什么方法怎么劝都不肯进城。从此以后，每过春节时回老家，远远的看见阿婆站坐在屋檐下等着我们，这一等便是十几年直至她离去。

   尽管阿婆离开了二十多年，每次回到老家看着她住过的房间，端坐过的板凳，总有一股莫名的伤感涌入心田，不变的笑容几十年来总是浮现在我的梦里，孤寂、颓唐和悲伤时，在我心底泛起一抹永久的温暖。

肆•纪念

附：歌词《那盏油灯的光》

那盏油灯的光，依然缥缈
搁在家墙柜上
一丝涩涩的味道
梦里的歌声
梦里的笑
在山间缭绕
梦醒时满屋子的思念
沾着阿婆慈善的味道

田间里的苞谷，坡上的苕
河中的鱼，溪沟的虾
在水里欢快的跳
小小的背篓配弯刀
瓦屋，枝头，鸟叫
炊烟袅袅，弯弯村道
我看到阿婆在笑

每次岁末苦等着儿孙归来
老屋檐下每次的等候
是阿婆急切的心跳
那满头泛起的霜发
和沾着泪水的眼
我能够梦到，我能够听到
但再也看不到

热腾腾绿豆面
伴着酸辣椒
火坑上熏的腊肉香气飘
想起阿婆故事
纺车轻摇，织布机响
月光照进窗
裁出四季的布衣裳
温暖了心窝

作曲与弹唱：董明安（老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