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母牛（五十一）

葡萄芽儿 · 发表于 2024-1-7 11:00:26

五十一
郑英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她小的时候母亲并没有因她是家里的老幺，在物质上偏向她。那时候，家里不富裕，她穿的衣服是捡两个姐姐穿小的旧衣。在吃的上，母亲重男轻女，有点好食物，偷偷地留给哥哥吃。哥哥很懂事，从不吃独食，他从母亲手里拿到好吃的，转过身再分给三个妹妹。在分的时候，哥哥总是给她的比两个姐姐的量多些——这让郑英从小就跟哥哥格外亲。

母亲勤俭父亲勤劳，随着郑英他们兄妹四个逐渐长大参加劳动，家里的日子有了起色。

在哥哥二十三岁那年，母亲跟父亲商量着，要给儿子盖座新房，好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用。父亲不同意，说是盖座新房，少说得靠千。家里解决了温饱才几天，手头上哪里有这么多钱？母亲说，咱们先紧着手里的钱盖，一年盖不好，两年，三年，咱们还不盖完吗？要是等攒够了一千元再盖，那时说不定盖一处房就不止一千呢，别为了房子耽搁了儿子的婚事。

父亲想了想，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就同意了母亲的意见。父亲带着几个孩子，趁着早上晚上的功夫，先是用手推车，一车一车垫起了房子的地基。又亲自开采青石，用生产队里的马车运回来，请了人垒起了房子的四周墙壁。第二年，房子上了盖并淘来了木料，请人做了门窗。房子的外面算是完工了，就差里面的墙面没有抹平了。
这个时候，关于墙面到底是用石灰抹还是水泥抹？郑父和郑母一商量，认为用石灰抹能省不少钱。这省下的钱，可以用在给儿子娶媳妇上。

新房在第二年的秋天，终于竣工了。郑家人看着宽敞明亮的新房心里欢喜，郑母又托人给儿子提亲。相了几个姑娘，都是嫌疑郑家的儿子其貌不扬，就找借口说是郑家的新房怎么不用水泥抹呢？一定是家里穷买不起水泥！

儿子相亲失败在没有用水泥抹墙上，郑母就后悔当初自己目光短浅了。郑父说是，当初拿主意也有他的责任，不让她自责。可是，郑母哪里听得进去啊？她着急上火，吃不下去饭胃里难受。可是，儿子的婚事要紧，她舍不得去医院检查，就用土方子治疗，然后一咬牙借钱买了两吨水泥，又重新抹了墙面。

这回相亲的姑娘没借口了，就实话实说嫌疑郑家儿子大长脸大板牙黑不溜秋罗圈腿。郑母听了了又急又气，胃口疼的更厉害了。有一天，疼晕了送去医院一检查胃癌晚期。

医生就是不无能为力，郑母清醒过来也是不肯住院治疗的。郑父和郑家的四个孩子，把郑母接回了家。两个月后，郑母在弥留之际，对几个女儿说，妈这辈子就心疼你们的哥，处处偏向他，妈走后，你们几个也要帮衬你哥。帮着你爹张罗着给你哥找个媳妇成个家。

郑母走后，还没烧百日，儿子的婚事没有影儿，郑父先红鸾喜动。

原来临村有个寡妇花大妈，她的年纪和郑父相仿。十几年前她的丈夫何三突发急病，撇下她和三个半大小子走了。关于他丈夫的死，知情人说是何三知道了花大妈的三个孩子，居然没一个是他的种。他追问花大妈，三个儿子都是谁的种？花大妈一口气念叨出了跟她有过一腿的野男人不下二十个，最后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表示这三个儿子到底是哪个野男人的，她也说不准。何三气炸了，急火攻心一头栽倒在地，一命呜呼见了阎王。花大妈假模假样哭了一场，潦草的办完了丈夫的丧事，开启了她的逍遥模式幸福生活。

所谓的逍遥模式，就是不用像何三活着的时候那样，得背着自家男人了，以防被他捉奸在床了。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花大妈还是打错了算盘——原来那些有家庭的男人，来过几次后，被家里的女人知道了给管控起来了。为了这事，有几个厉害点的女人，还堵在花大妈的家门口对她又骂又淬的，吓得她禁闭屋门生怕她们闯进来撕了她。这样一闹，花大妈的优质客源大幅度减少。为了能养活三个儿子，她只好委身于村子里的几个老光棍。光棍儿之所以成为光棍儿，身上多多少少是有缺点的，再加上家庭背景不济才被人嫌弃没有成家的。他们手里能有多少钱财贴补花大妈？无非就是赚个吃喝维持个温饱而已。就是这种日子，随着那几个老光棍的先后离世，花大妈的经济来源彻底断了。

花大妈不用揽镜自照，也知道她自己已是快五十的人，对村子里的年轻一代光棍儿是没有吸引力的了。眼瞅着自己人老色衰，还有三个儿子都二十多了还没有成家，这可怎么办？花大妈思前想后，决定“再婚”。

花大妈的“再婚”，其实就是骗婚。她先是以改嫁为由，先后跟一些丧偶老头相亲搞对象，跟人发生关系后拿到彩礼，再找理由分手。

按理，花大妈的村子和郑家的村子离的不远，花大妈的名声郑父是知道的，架不住花大妈主动上门，并且声明不要郑家一分钱彩礼，她就是看上了郑父这个人了。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郑父一琢磨，花大妈也不要彩礼，她顶多也就骗他个色，一个da男人的，他能有啥损失呢？于是，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郑英和哥哥姐姐们心里不愿意父亲再娶，反对了几回，拗不过父亲，见他主意已定也只能默许了。

花大妈嫁过来，对郑父百般的好，打理家务也是行家里手，郑家的几个孩子挑不出啥毛病来。周围人知根知底的人，都对花大妈的变化感到惊奇，不知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半年后的一天，郑英的大姐郑芬突然动不动就干呕。这引起了家人的注意。郑英和二姐郑芳要陪大姐去看医生，花大妈说：“不用担心，芬儿是有喜了。”

“啊？有喜了？我姐还没处对象，怎么就会有喜了呢？”郑英问。

“哈哈哈，傻闺女呀，你姐和我家老大早就眉来眼去的，你们真没看出来？”花大妈笑着说。

“我姐和何波处对象？这怎么可能呢？”

“啧啧，孩子都怀上了，还怎么可能呢？我家大波哪里配不上你姐了？老郑你说呢？”

郑父狠狠地吸了两口烟，把烟斗朝着炕沿一磕，烟草的火星子落在了地上，他踏上去踩灭了火星子，叹道：“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了，让我说什么？两个孩子有意，找个日子把喜事办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喜事，让郑英和郑芳觉得诧异。她们背地里，偷偷问姐姐怎么回事？郑芬开始只是啼哭，在两个妹妹的再三追问下，道出了实情：原来有一天村子里放电影，花大妈看了一半儿，说是自己肚子不舒服让小芬先陪自己回家。她们前脚到了家，后脚大波也跟回了家。花大妈见儿子回来了，就说是自己要去趟厕所。屋子里就剩下小芬和大波两个人了，大波就向小芬扑了过去。小芳不从，两个人撕扯了一会儿，躲在窗外的花大妈见状心里埋怨儿子不中用，怕耽搁时间久了，电影散场了自己策划的局就泡汤了不说，她和她的儿子也要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了。想到这里，花大妈也顾不上羞耻，跑进了屋子里，帮着大波把小芬按在炕上。大波压住了小芬的下半身，花大妈把住了小芬的两只手，就这样小芬被大波解开了裤子。

郑英听到这里气愤地说：“姐，你是死人吗？你怎么不喊？”

小芬呜咽道：“我一开始怕这事吵出去影响咱爸和花姨的关系，想着推开大波跑出去见着花姨就会没事了，让她教训大波的。谁知她进屋就捂我嘴帮着大波来的，她边帮手还边说，我就是吵吵出去了也是丢我的人，知根知底的都会说我们不一定几次了，又说大波没有恶意，就是真心喜欢我，我们俩成了是亲上加亲，她会把我不当儿媳妇当亲闺女对待的。”

“我呸！我艹老花婆子她八辈祖宗！有这么对待亲闺女的吗？她说你就信？我这就去找她，不说好的，就把他们娘俩个送监狱去。”

郑芬拉着郑英的手往回拽着央求道：“好小妹，求求你了，姐已经有了大波的孩子了，你让他进去了，我们娘俩个怎么办？”

小芳也哭了劝说道：“英子，算了吧。只要大波对咱姐好，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你们这是纵容啊！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啊！咱爸说的对，木已成舟生米做成熟饭，凑合凑合吧。”

郑芬和大波的婚事定下来了，结婚的婚房在哪里呢？花大妈说自己家的那三间房子太简陋了，让新媳妇住进去对不起郑芬。翻修又得功夫和资金，不如就先结在郑家的那座新房里。

老郑就对儿子说：“反正你现在也没处对象，就把新房让给ni妹妹先住着。她真的去了你花姨家，那边离咱们远，她生孩子侍候月子谁能两边跑？”父亲开了口，又是自己的亲妹妹暂时住着，郑家的儿女也不好反对。

郑芬和大波成了亲，花大妈跟老郑说：“老郑，这回咱们是彻底的一家人了，就是我们想分开，两个孩子也不能分开啊！”

老郑点点头。花大妈又提议说：“好事成双，要不把小芳给我家二涛吧？”

“这个吗？得看小芳的意见了！”

“唉，老郑啊，咱们是夫妻是一家子人，就得心往一块儿靠劲往一块儿使，你的孩子是我的，我的孩子也是你的。你说我们那两个儿子，出去找对象不得房子彩礼啥的吗？这要是小芳给了二涛英子给了三涌，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说，光婚事上操办起来就能节约一大笔费用。咱把这省下来的钱留着给你儿子在外面娶媳妇用，这就一举多得。”

老郑听了又点点头，认可了自己这个后老伴的主意。

可是，当花大妈把这件事跟郑芳郑英一说，这姐两个都不同意了。郑芳脾气和姐姐郑芬差不多懦弱，只是提出反对，心里不满也不敢表达，郑英脾气暴躁，指着花大妈的头怒道：“姓花的，当你干的好事我不知道吗？要不是看在我姐和她肚子里孩子面子上，我就把你和你儿子送进去，你信不信？”

“英子，咱们一家人难免不磕磕碰碰的，家丑不可外扬。你这孩子别激动！别激动！”

“你一肚子花花肠子，你也不拿镜子照照，就你那三个儿子，丑不拉几的哪有个人样？我姐算是栽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就别打我们姐俩个主意了。”

“老郑，老郑，我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你瞧瞧英子不领情还来损我呢！”

老郑不明真相，过来说道：“英子，你花姨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她的主意都是正道，你不理解也不能冤枉她啊！她出的道儿，是个好主意，你们同意更好，不同意也得同意。”

郑英到底是个姑娘，羞于把大姐的事跟父亲讲，只能不服气道：“你爱嫁你嫁给她儿子好了，别来镇压我们。”

“还反了你们了？我就说算了。小芳将来嫁给二涛子，英子嫁给三涌子。你们生是何家人死是何家鬼，我看你们能咋的？”

花大妈要的就是老郑的拍板，见目的已达到了，她又装起了好人，拉着老郑道：“当家的，消消气，消消气，她们还是孩子，咱大人不跟她们一般见识。”老郑被她拉走了，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她又少不了给老郑一通洗脑。老郑这时已经彻底被她左右了，儿女们的婚事任由她操作了。

郑英知道二姐也懦弱不敢硬碰硬跟继母顶嘴，又有了大姐的教训，她就和二姐约定姐妹两个一同进出，别让花大妈再使了坏。

可是，天天的和二涛子三涌子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别扭。郑英就跟大姐说，她们姐妹要住到新房去，好方便照顾大姐。

她们在新房清净了十几天，就出了大事。

声明：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本网立场，版权归属原作者，未经许可，任何第三方不得转载，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