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陈耀光 于 2019-5-22 11:09 编辑
高速公路上,车子“唰、唰”地一辆辆从我们车旁疾驰而去。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我乘坐的黑色皇冠小轿车一个后胎爆裂,由于高速行驶的惯性,车子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听使唤,左冲右突。小轿车撞在路旁的铝合金隔离网上,后箱撞坏了,箱盖高高翘起,后备箱里的手提电脑和书籍、衣物,统统甩了出来,散落在高速路上。 没有了橡胶外胎的车轮,只剩下轮箍在水泥路上旋转摩擦,就像正在被高速旋转的砂轮打磨的铁件一样,火星飞溅,发出令人刺耳的尖叫声。经过大约300多米的“之”字蛇行,车子跌跌撞撞,再次撞上了路边的护栏,车身转了个270度,歪歪斜斜地横卧在高速路上。这惊险的一幕,不是好莱坞的电影镜头,也不是什么汽车特技表演,而是2003年6月23日上午,在福厦高速公路莆田到泉州路段上发生的一场可怕的有惊无险的车辆事故。 这一天,我奉总公司之命,到厦门公司上任。这辆出事故的小轿车,是我在省公司任副总时的“坐骑”。这天是它载着我走马上任。女儿搭便车去厦门,也在这辆车上。她坐在小要右边的座位,紧紧系上了安全带。那声巨响过后,她回过头来问我:“爸爸,您没事吧?” “没事”。好在我身体结实,虽然在车内碰撞了两下,却无大碍,只是事出突然,有点惊吓和意外。 为了不耽误下午已经安排好了的会议,我把小要留下处理事故。 送我去厦门上任的裴副总,车子跑在了我们前面,我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他,也告诉了事故地盘上的莆田公司的刘总。不久,裴副总折返回来了,莆田公司的刘总,还带着一辆车子赶到事故现场来看我。后来,我就坐着刘总带来的那辆车子继续着我去厦门履新的行程。 这次车祸事故有惊无险,我庆幸自己的大难不死。但心里悻悻然,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出师”不利,是否意味着这次去厦门,又走上了一条艰难而又坎坷的履任之路呢,这不禁使我想起了九年前去三明公司履任的情形,也是那么的不顺利。那是1994年的6月中旬,由于连日大雨滂沱,山洪暴发,我上任的次日,就遇上建宁、泰宁和将乐几个县发大水灾,企业和群众生命财产损失巨大。我刚上任,连市委组织部、人民银行都还没来得及去照个面报个到,就得奔赴救灾理赔的第一线。上任的第三天,我就带上机关业务部门的同志,迅速赶往当时灾情最严重的建宁县灾区。 路上泥泞坎坷,我们风雨兼程,走得很不顺利。从沙县去将乐,一路崇山峻岭。路上有一处山体滑坡,右边山崖上崩塌下来的大量土石,压在一辆从江西过来的拉毛猪的车上,车上的猪死的死、伤的伤,侥幸还活着的猪猡们,不知是吓的还是饿的,一只只在雨中哇哇直叫。山区的盘山公路本来就很狭窄,被沙石土方几乎掩埋的毛猪车,把这条盘山公路堵得死死的,车子的左边是悬崖峭壁,下面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深涧。人们只能紧扒着车沿,从左边小心翼翼的单人通过。现场早已被封锁,我们的车远远就被在雨中执勤的交通警察拦住,一打听情况,说是没有一、两天的时间,道路根本就无法恢复正常通行。救灾如救火,建宁灾情告急。我们马上打电话叫泰宁公司赶紧派车子来,到几近被掩埋的毛猪车的那一头来接应,我们一行人脱下鞋、袜,高高地卷起裤腿,淋着雨、光着脚,一个跟着一个,紧紧地扒着车沿,小心地通过了那泥泞的塌方路段,而后坐上了泰宁县公司开来接应我们的车子,继续向着灾区进发。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人们信奉“要想富,先修路”的信条,三明境内到处都在修建较高等级的水泥或柏油马路。正在修建中的公路,大多刚刚铺上大块的路基石和一些小块的碎石,坑坑洼洼很难走。傍晚时分,黑云重压,随即又下起了大雨,车子在修建中的山区公路上颠簸、摇晃,如蜗牛般慢慢行驶,快开到泰宁城关时,车子又深陷在马路上的一个很深的烂泥坑里,司机和我们一起作过多次努力,试图把车从泥坑里开出来,但都失败了。天渐渐黑了,遥望着泰宁城内刚刚亮起的昏黄路灯,大家伙焦急了,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灾区?泰宁公司从当地借来一辆施救拖车,才把我们“救”出了“烂泥坑”。 我们在泰宁吃了晚饭,公司的车子送我们去建宁。黑咕隆咚的夜,雨一阵接一阵下着,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车子在无边的雨丝中缓缓穿行。偶尔路过一个小山村,从村民的农舍里,透出几屡昏黄暗淡的灯光。 雨夜的山路上,车辆不多。但一路前行没有见到一辆从建宁过来的车,我感觉情况不妙,前方可能又有塌方。果不其然,往前走了不多久,我们又被一处山体滑坡挡住了去路,大量的土石连同灌木和小树一起滑落下来,堆满了公路,像一座小山似的。车子是过不去了,又通知建宁公司尽速派车来接应。我们几个人在车里静静等候,直到从建宁公司派来的接应车在“小山”那边,鸣响了喇叭,我们再次脱掉鞋袜,挽起裤腿,淋着雨翻越了眼前的“小山”。 那天,到达建宁县城关已是午夜时分,我们住在县里的荷花宾馆。到达那里时,宾馆里仍然灯火通明,从各支公司抽调来的,先期到达这里已经展开查勘理赔工作的同志,还在分析赔案,研究安排第二天的工作。因为太晚了,我简要了解了有关情况和次日的工作安排,就催促他们赶紧睡去,以便大家有充沛精力来应对第二天的工作挑战。 相隔九年,两次的上任之路都这么艰难。 三明那两年困难不少,建宁县公司的假赔案、小金库风波、全市两次大范围的洪水灾害、化肥厂锅炉爆炸和三明市梅列百货商场的火灾……不过,依靠班子集体的智慧,我带领着公司艰难地走过来了。在我上任的第二年(1995年),通过业绩考核考评,全省评选出二十个业务发展、经营管理搞得好的先进县、市公司,我们三明市公司就有六个支公司进入了前二十名,其中前五名中,第一、三、四、五名都是三明公司的。这一年,公司超额完成保费任务1600多万元,超额完成利润360多万元,年终还节余了近500万的费用。这一年,我们战胜了内、外部许多困难,锻炼了队伍,业务发展打了一个翻身仗,使公司走上了一条健康发展的道路。 这次厦门任职,我知道也是困难重重的坎坷之途。虽然,我有在三明和省公司领导岗位上的经验,也有应对困难的思想准备,但是物换星移,情况毕竟不同了。赫拉克利特说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过往的经验不一定管用。有没有创新的思维,能不能适应新情况,解决新问题?那年我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还能老当益壮,再次带领一个基础薄弱的公司穿过泥泞,走出沼泽,走上胜利的坦途,再造一次成功吗?我在心里暗暗问自己。 我确信自己会全力以赴,但我不知道自己最终是否能成功。 我知道的是,公司有许多困难在等着我,有许多问题要拷问我,职工中有许多企盼的目光在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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