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疯了》第二章 2

李世荣

       和嫂问：“假如梓华看中了，我这样的家庭放茶钱好多合适？”
   
      “林婶娘”说：“这个真的没个定数。少的有放二十块钱的。放十六块钱的都有。就是放定钱的意思。收了茶钱的妹子，父母就再也不会接待媒人了。多的八十一百的。我看到放茶钱最少的是一个退伍军人。只放了一个两分钱的毫子！我拉他到一边问他，怎么只放两分钱？他说，一杯茶就值两分钱嘛。她跟我结婚了，该孝敬丈母娘的，该给老婆的，我再给嘛！你还别不信，后来那个妹子真嫁给他了！”
   
       和嫂到房里打了个转。出来把几张新票子放到儿子手上。叮嘱说：“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要看仔细了。你没看准不要勉强自己。看准了就不要后悔。男方后悔了，女方是不退茶钱的。林十娘是吧？”林十娘马上回答：“那是的。茶钱不退的！男方吃了女方的酒饭不也不出钱的么。”和嫂又说：“你真看中了，就放六十块钱。好叫人家看得起你。人家带大十几岁的女儿也不容易。”林十娘插话：“五十六十的我不干涉。不过后面还带个零头吧。整数是大人，零头是子孙的意思。”和嫂说：“这个我明白。梓华身上有零钱。”
   
       妹子家住隔壁公社罗家冲。说是八里路，十里都不只。不过“林十娘”的嘴一分钟都不会停，听着她东拉西扯的也蛮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快到了。
   
       走近了女孩家，路明显窄了也陡了。这里的稻田都挂在山坡上。再往上就没有了稻田，是一层一层的梯土。不问就知道这里水稻不多。这个安梓华不担心，女方家比他家各方面差点不要紧。
   
       好在山不高。还不算真正的山区。一老一少终于来到了三间土砖房屋面前。屋顶上一半盖的小红瓦，一半盖的杉树皮。头发斑白的老妇人笑容满面出来接着客人。安梓华不知道这是女孩的妈妈还是奶奶？不知道怎么喊，就说声“老人家身体好啊。”
   
       女孩名叫邓琴香。比安梓华小一岁多点。安梓华联想到“琴棋书画”，觉得她的名字有诗意。还和胡香云同个“香”字。年龄也合适。邓琴香的父亲去世几年了。老妇人是她的母亲。这么苍老，其实比“林十娘”还小两岁。模样比“林十娘”老十岁。安梓华心里生出一丝怜悯。
   
       老人做好了待客的准备。安梓华刚坐稳，邓琴香就开始泡茶了。安梓华心里很紧张。屋里有点昏暗，他还没仔细看邓琴香的脸呢。妈妈说得对，一辈子的事一定要慎重，仔细。他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站起身来，走到邓琴香身边低声说：“琴香，出去说句话。”
   
       邓琴香一下子满脸通红。她没想到陌生的男孩这么大方，这么性急跟她单独交谈。“林十娘”鼓励她：“跟小安出去说话吧。你也是读到高小毕业的，也是有文化的。谈恋爱结婚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不要怕羞。”
   
       两个少年来到门外地坪。忽然觉得光亮了许多。安梓华像欣赏图画一样审视邓琴香。她的酱红色罩衣是旧的，不过很干净。从领口处看得到里面的蓝色绒衣。新旧分不清。下身的黑布长裤也是旧的。脚上穿一双半新的蓝色回力球鞋，显得有几分朝气。他又抬起头看。瓜子脸，尖下巴。左边有个圆圆的酒窝，右边却没有。五官长得蛮好看的。头发上面有几点柴灰。两根黑亮小辫子垂在胸前。顺着辫子瞄了两眼明显鼓起的胸部。由于衣服穿得厚，遮掩了乳房的轮廓。他想起了抚摸胡香云的乳房，脸上发热。他感觉到了自身强烈的生理反应。
   
       安梓华审视邓琴香的同时，邓琴香也在看安梓华。她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看自己哪个部位。他的视线移到她的胸部，而且看得有点贪婪，她脸上火辣辣的。要是别的男孩这么看她，她不骂他也会躲开。不过现在安梓华贪婪地看她是应该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喜欢她。她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你有几个兄弟姐妹？”安梓华觉得媒人没夸张，女孩确实漂亮。光说相貌，比胡香云还强点。他已经决定放茶钱了。既然决定要她，就应该亲近点。他居高临下地吹一下她头上的柴火灰。
   
      “我一个姐姐结婚三年多了。还有个弟弟十二岁。读书去了。”当团支部书记的男孩好看又聪明。她第一眼就非常满意。看到他为自己吹头上的灰，感觉他和自己像小夫妻了。她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她退后一步，说：“刚才烧了柴火。”
   
       安梓华喊邓琴香去外面说话，也是为了确认她的身高。他目测一下，一米五二吧。自己一米七。高矮有点悬殊。相貌无可挑剔。文化程度无需计较。再高五六厘米多好！
   
       接过邓琴香低着头送到面前的茶。安梓华犹豫了几秒钟。他想，比我矮了将近二十厘米可以做我的老婆么？并排走在外面别人看着般配不？更要紧的是以后生的孩子像她长不高那就惨了。如果不行，我不能放茶钱。几秒钟后他决定了：放茶钱！我自有道理。
   
       他又拿出一张十块的，走到邓琴香妈妈面前：“邓妈妈，我没给你老人家买什么东西。你老人家自己买点营养品吧。”母女俩和“林十娘”都深感意外。老人的手颤抖着阻挡安梓华给钱的手：“小安不要这么客气。只要你以后对琴香好就好了。”安梓华把钱塞到老人手中。

一默先生

安梓华放茶钱了，还给了邓琴香妈妈十块钱，说明这婚事十有八九了

清秋丽影

哇塞！李老师，先点赞！

清秋丽影

邓琴香在李老师笔下也是一个小美女，读罢与安梓华同感，个子略为低了些，否则近于完美了。

清秋丽影

在当初的年代，能放六十元钱，不简单啊！从侧面反映出安梓华的家境还算丰实。

清秋丽影

当两人单独相处的瞬间，各自内心的不安、羞涩，描写得栩栩如生，读来令人百感交集。不由想起歌德的名句“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清秋丽影

最后一节，邓妈妈用颤抖的手阻挡安梓华给钱的手，并说不要客气，只要以后对琴香好就好了，这几句的描写，将一个两鬓斑白，满脸沧桑的母亲，对女儿深深地爱跃然纸上，读来令人生出无限的感动之情。

清秋丽影

谢谢李老师支持，创作辛苦，祝您生活愉快！

老船还行

世荣兄小说一如既往地以心理描写细腻见长。这个“县太爷疯了”的肉馅埋得好深呀，啥时候才能咬破包子厚厚的面粉层，尝到肉馅儿哟？

李世荣

老船还行 发表于 2019-10-18 09:04
世荣兄小说一如既往地以心理描写细腻见长。这个“县太爷疯了”的肉馅埋得好深呀，啥时候才能咬破包子厚厚的 ...

感谢老船惠顾捧场！这个中篇讲述的是一个有原型的婚恋悲剧。估计要六七万字才能讲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