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水 ——知青岁月之四

大漠顽人

放    水 ——知青岁月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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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水是我插队的那地方特有的农活。那条流进村子的生命之水，除了冬天可以放任自流，一到春播期后，便一滴都不能浪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有人看管，让它流到有用的地方。所以不仅白天要放水浇地，晚上还要放夜水。放夜水一般是两人一组。也有体力强壮的后生一个人放，这样可以挣双倍的工分。吃过晚饭后，就赶紧去地里接替白天放水的人，放夜水就正式开始了。一个人先去找一块平整又僻静的地方睡，睡觉的人跟前搁一只破旧的闹钟。后半夜换班。

　　我第一次放夜水时是值前半夜的班。一般这时天也就完全黑了，四周黑黝黝的，一片寂静。有风吹过，庄稼会发出沙沙声响。远处的树林里更是不时传来各种声音。最响亮的是青蛙的叫声。也还间隔几声猫头鹰的让人有些心悸的叫声。听村里的老人们讲，以前林子里有好多动物，什么黄羊、狐狸、野鸡等，甚至曾有过狼。只是已经好多年不见了。那天我非常紧张，害怕。每有声音发出，就会慌张四顾。稍有风吹草动，都要紧张半天。直到换了班，我都不敢去睡。听到第一声鸡叫，心里便焦急地盼望下一次，我知道当鸡叫三遍后，天就要亮了。就这样眼睁睁地守到天亮。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的第一次，也总会给你留下鲜活的感受。以后就会习以为常，甚至毫无感觉。当再次放夜水时就已经习惯了，不再害怕。而且后来有几次人手紧缺，我一个人都放了几次。

　　白天放水是一件比较轻松的活，但无论白天和晚上，做法都是一样的。当你把水放入第一畦地里，就要紧快将下一畦地的水口修好，否则你就会手忙脚乱。那时我干活已经很利落了，不等一畦水浇满，就能将整一排地的水口修好。只需要注意别让水溢出地楞，那样会冲塌地界，严重时一个人是收拾不了的。另外还要注意别把水放到另一个小队的地里去。因为水很金贵，我们两个小队是各天轮放。如果你把水放错了地，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尽管如此，我的一个伙伴还是出过一回漏子，不过那是白天，发现的早，所以队长仅发了个小火。这事也被当做笑料传说了一阵子。

　　虽然放水浇地是一件轻松的活，但白天都是一个人，又是不断重复的动作，所以就有些寂寞和枯燥。有时水因为有别的用被分流，流量变得很小，半天都浇不满一畦地，这时就很无聊。每当这种时候，我常会把整排地的畦楞都划开，然后放胆睡上一觉，醒来还不会浇满。有一次，我百无聊赖，突然发现自己身穿的毛线背心的缝隙里有只虱子，于是脱下背心开始捉虱子。天哪！几乎每一个缝隙里都窝藏着一个肥胖的家伙，它们都是被我辛苦喂养大的。我用双手母指一阵猛掐，手指都染得通红，最后实在于心不忍，便把它们一个个扔到水里，看着它们一个个依次挣扎着顺水流进地里，感觉还是挺惬意的。晚上收工后，烧了一盆滚烫的开水，将那件背心浸泡起来，心想这下那些家伙都会被消灭，竟有种屠杀后胜利的快感。那时我们除了夏天能到“海子”里或者到大河里泡水洗澡，其它季节是没法洗的，而且劳累一天下来，也懒得勤洗衣服。所以身上生虱子也不奇怪，就是女同胞们也难免会养出几个家伙来。但“虱子多了不咬人”，对此，我是深有体会的。以后在放水时捉虱子就成为必修课，而且乐此不疲。

在所有的农活里，放水是我最喜欢的农活之一。除了轻松以外，我觉得放水能给人以成就感。一排排干涸的土地被浇灌的湿润，一股扑鼻而来的泥土芳香沁人心脾。而且你只要稍稍留心就能看见最初由于缺水已经无精打彩的庄稼叶子，会慢慢地舒展开来。那时候你的心也会不由自主地舒展起来。那真是一种很奇妙的美好享受。就象你救助了一个危难中的人，使他脱离了困境，那时心灵的感受是十分愉快的。当然，捉弄和屠杀虱子的感觉也是满痛快的。可见人是有两面性的，善良和残忍的行为竟然都能获得快感！不过，我常常为此而深感困惑。

附：蜀古人题《喝火令 放水》

月黑虫蛙鼓，猫鹰掠耳钻。那时清水慰心甜。垄里叶舒芳沁，不是别家田。

鸡叫三声守，人巡半夜还。兴来屠虱热盆边，一段消磨，一段寄如烟。一段乘风归去，年华付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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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默先生

    在所有的农活里，放水是我最喜欢的农活之一。除了轻松以外，我觉得放水能给人以成就感。一排排干涸的土地被浇灌的湿润，一股扑鼻而来的泥土芳香沁人心脾。而且你只要稍稍留心就能看见最初由于缺水已经无精打彩的庄稼叶子，会慢慢地舒展开来。那时候你的心也会不由自主地舒展起来。那真是一种很奇妙的美好享受。就象你救助了一个危难中的人，使他脱离了困境，那时心灵的感受是十分愉快的。当然，捉弄和屠杀虱子的感觉也是满痛快的。可见人是有两面性的，善良和残忍的行为竟然都能获得快感！不过，我常常为此而深感困惑。------ 从农活里找到了快乐，

一默先生

蜀古人题《喝火令 放水》
月黑虫蛙鼓，猫鹰掠耳钻。那时清水慰心甜。垄里叶舒芳沁，不是别家田。
鸡叫三声守，人巡半夜还。兴来屠虱热盆边，一段消磨，一段寄如烟。一段乘风归去，年华付潺潺。-----老师好文采

一默先生

推送逸飞头条

义勇

很奇妙的美好享受。就象你救助了一个危难中的人，使他脱离了困境，那时心灵的感受是十分愉快的。

大漠顽人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19-11-18 11:24
蜀古人题《喝火令 放水》
月黑虫蛙鼓，猫鹰掠耳钻。那时清水慰心甜。垄里叶舒芳沁，不是别家田。
鸡叫三声 ...

呵呵，这词是我的朋友写的。

大漠顽人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19-11-18 11:28
推送逸飞头条

谢站长关注！祝安好！

大漠顽人

义勇 发表于 2019-11-19 07:56
很奇妙的美好享受。就象你救助了一个危难中的人，使他脱离了困境，那时心灵的感受是十分愉快的。 ...

谢谢了，祝快乐！

悍雨啸风

那是一段无法忘却的记忆

大漠顽人

悍雨啸风 发表于 2019-11-21 11:13
那是一段无法忘却的记忆

的确是很难忘怀。谢谢，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