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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李世荣 于 2020-5-16 17:34 编辑
题记:柏荫堂是资本家戴海昆发迹后返乡建造的近现代化宅院。戴海昆在土改前夕移居香港。柏荫堂没分给当地贫雇农居住。东边是茶冲完小,茶冲公社,茶冲供销社;西边是双峰八中,甘棠区粮站。我们在师生群里怀念柏荫堂,因为老师曾经在那里教书育人几年,我们在那里读初中三年。我是个例外,小学六年在茶冲完小,所以我对柏荫堂的记忆与感情很深厚很特别。——李世荣
患 难 师 生 情
李世荣
3、师生“狱友”
后来我和刘老师等地、富、反、坏、右分子关押在茶冲公社厕所隔壁。最多的时候九个人。屋里面放一只尿桶。大便喊管钥匙的纠察队民兵瘦高个邓如金开门。邓如金端着没有子弹的鸟枪押着我们去厕所。
牢房里臭气熏鼻。隔壁厕所里一寸长的蛆成群结队爬上我们的席子和被子。我开头吃不下饭。刘老师说:“人的适应性很强的。你过一两天就习惯了。”他的黄铜水烟袋大家轮流着抽。地主分子杜大昌过完烟瘾,手掌抓住烟嘴抹一下口水递给我,指着他的印花棉被问我:“李同志你知道我的被子叫什么被不?”我说:“印花被。”他说:“不是。我的被子叫‘由甲申’被。”我不明白什么意思,等他讲述。他说:“我盖住脚,脑壳露出来,是个‘由’字;我盖住脑壳呢,脚伸出来了,是个‘甲’字;盖住身子呢,脑壳和脚都露出来,就是个‘申’字咯!”大家都笑。有人说:“顽固不化的杜大昌!你这对现实不满的反动话讲过多次了。讲点新的吧。”杜大昌说:“那我念一首诗吧。我老婆跟我离婚后,我孤苦伶仃的,以女儿的口气写的。”然后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母亲母亲真狠心,要和父亲来离婚。”刘老师笑着止住他:“你不要出丑了。打油诗都算不上!”他又讲述他怎么用萝卜刻公章,纠察队来搜查,他把“公章”藏到柴灰里面。那得意样子好像他是机警的间谍。
他知道我的名字后问我:“你就是县里那个十七八岁当了两个部长的李世荣?”我说:“是的。不过我不只十七八,快二十岁了。”他连忙站起,伸出双手来和我握手:“失敬失敬!我是大马冲的。我看到墙壁上面贴着你的相片,颈脖上面挂着两个公章。你还真当了两个部长啊!我听甘棠铺和赛田那边的人说‘远看江姐近看李世荣’。说怎么打你都不屈服。压着你的脑壳向革命群众低头请罪,你偏要昂首挺胸的是么?”刘老师鼻子哼了一下:“扯淡!”又说:“怎么能跟革命烈士比呢。”我说:“谣传真是厉害啊。简直亵渎了江姐嘛。要是国民党刽子手拿竹签钉我的手指,也许钉一根我就屈服了,或者自己撞死了呢。”
一天我大喊要上厕所。邓如金站在厕所门边对我说:“李世荣啊,我知道你文化水平高,能力比我强多了,是大调皮角色。你刚进来那天我把你的双手反铐,你一夜不能睡觉,肯定恨死我了。真的是有领导说你非常顽固、非常调皮,要打你个下马威。你知道的,我归人家管,不服从指挥怎么行。你以后出去看到我不要报复我啊。我和你无冤无仇,是公社安排我管你们的。”原来他样子威风凶狠,心里却害怕我这个县里的“大红卫兵”、“大调皮角色”哩!他当过兵,公社安排他管牢房钥匙是一份信任与光荣,也是一份轻松工分。听说有人问他“邓同志的大号?”他回答“我们部队没有大号,只有那种小洋号”。被传为笑话。
我对他说:“我知道你是公社安排的。不怪你。我提个要求,你以后对刘明德老师好点行不?”他马上绷着脸说:“那不行咧!刘明德是地主分子,阶级敌人!你是贫下中农子弟,是一时站错了队犯了路线错误,性质不同的。”我夸奖他立场坚定后说:“刘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我非常尊敬他的。”他“嗯”了一声。
未完 4、替得老师的死 5、一夕已
图片1:操坪和礼堂
图片2:俯瞰柏荫堂
图片3:百年“洋灰”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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