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晖哥 于 2024-1-12 22:13 编辑
作者丨宋春晖
01
离开昆仑关战役旧址时，已是晚上6点，本想在景区外找个饭店吃了晚饭再走，无奈地处偏僻，周边没找到饭店酒店，于是决定赶到桂林住宿再吃晚饭。昆仑关至桂林两百多公里，需三个多小时车程，车上高速后，为赶时间，一路快速前行，在经过一高速互通出口时，开过了头，错过了出口，只好继续往前驶，在前方50多公里一个出口调转车头后往回开，又多开了一百多公里。这时已是晚上8点多，考虑到驾驶员的路途疲劳和大家胃中无物，临时决定驶出前方出口，就近找个地方住宿和解决饥肠辘辘的问题。
驶出高速约四、五公里，我们来到一个叫黎明乡的地方。黎明乡是广西平果县下辖的一个乡，在这个距平果县城89公里，下辖7个行政村，人口只有6000人，全乡年财政收入只有30多万元的偏远乡镇，我看到了广西农村贫穷、落后的一面。之前几天走过的广西一些地方，都是光鲜亮丽的都市和景区，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莺歌燕舞、灯红酒绿，而这黎明乡，好像还停留在上世纪。走进黎明乡，这乡、村合一的乡政府所在地，一条所谓的街道就是在公路旁无规则地建了一些民宅，街道上几盏昏暗的灯光像萤光般照在路面上，昏昏浊浊，临街的店铺和住宅门面还是原生态，没有景观树，也没有灯光牌。门前没修人行道，也没有路坎，与我们的“硬化、美化、绿化、亮化”、国家出钱统一装饰临街门面和新农村建设形成鲜明的差别。我们从街的入口走到街的尽头，往返走了两趟，终于找到了唯一的一家旅店和唯一的一家尚未打烊的饭店，囫囵填饱肚子后，在简陋的旅店里，勉强将就了一个晚上。
次日一早，离开黎明乡，约两个小时后，来到了阳朔。阳朔最有名气的景点是游漓江，这是广西十大景点之一，也是国家级5A景区，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甲天下，这应该不假。在漓江边的竹筏码头上，一条竹筏上一根竹竿两端站着一对鸬鹚，我也老夫聊发少年狂，学着同伴们的样子，拍下了一张“江中渔翁”的留影。登上竹筏，顺流而下，继而逆流而上，行在漓江上，江水一会波光粼粼，碧波荡漾，一会滩急流湍，浪花扑面。两岸则翠竹掩映，郁郁葱葱，远处和近处的山峰连绵一片，峰峦挺拔，千奇百态。舟行江水中，人在江中游，漓江山水，确是风光旖旎，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如梦如幻。
下午，我们来到桂林象鼻山景区。象鼻山，因酷似一头站在江边伸着鼻子豪饮漓江水的巨象而得名，被人们称为桂林山水的象征，也成为桂林市的地微，也是广西十大旅游景点，国家级5A景区。我们乘游艇疾驶江中，远看象鼻山，象鼻吸水，栩栩如生，引人暇想，我们要求穿红马甲的船夫驾船靠近象鼻山，船近，浪花翻涌，惊涛拍岸，只见眼前一座石山，一个山洞穿山而过，确是天工开物，鬼斧神工。有一个美丽传说赋予象鼻山的神奇：相传玉帝带天兵途经桂林，天兵中一头大象病倒，被玉帝抛弃的大象在当地老百姓照顾下恢复了健康，为报答老百姓救命之恩，大象留在人间帮助老百姓。玉帝知道后，认为有辱天庭，命托塔李天wang抓拿大象，奋战数天，大象血迹斑斑，口舌干燥，来到漓江边饮水，托塔李天wang悄悄将宝剑刺入大象背部，杀死了大象，大象立身不倒，化为了今天的象鼻山。
02
这是广西自驾游第10天，也是行程最后一天，早上离开桂林市，驱车两个多小时，来到了全州县的脚山铺阻击战旧址景区。经百度搜索，中央红军长征湘江战役的“三大阻击战”中，其中发生于灌县新圩的阻击战，红五军团第5师3900多人伤亡2000多人，发生于界首的光华铺阻击战红三军团伤亡2100多人，而发生于全州脚山铺的阻击战，红军伤亡达6000多人，在三大阻击战中是双方投入兵力最多，战斗最惨烈，红军损失最严重的一次阻击战，因此，我们选择了前往脚山铺阻击战旧址。
1933年9月，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利，主力红军被迫进行转移，1934年10月21日，中央红军开始西征。在突破了国民党军队设在江西安远、信丰等一带的第一道封锁线后，又相继突破设在湖南汝城至广东仁化一带的第二道封锁线，和设在宜章至坪石一带的第三道封锁线，主力红军到达广西北部湘江上游的兴安、全州、灌县地区。此时，桂系李宗仁部为保存实力，采取“防蒋送客”的策略，制定了对红军“不拦头，不斩腰，只击尾的送客”作战方针，在桂北让出一条通道，让红军尽快过境桂北，这时，从全州到兴安长达60公里的湘江东岸已无重兵把守，湘江防线已向红军敞开，中央红军在未遭堵截的情况下，部分部队顺利渡过湘江。蒋介石得知桂军西移，湘江防线无兵把守的情况下，大为震怒，急令桂军回军，命令中央军周浑元部和湘军刘建绪部共16个师从湖南南下桂北，设立第四道封锁线，对红军展开围追堵截，湘江战役至此开始。
我们一行来到全州县“红军长征湘江战役纪念园”，纪念园距全州县城11公里，位于全州县才湾镇境内，是“脚山铺阻击战”发生的地方，纪念园内有纪念馆和纪念林两大块，占地面积达900多亩。纪念馆依山而建，正面左右两边有形似四面迎风招展的旗帜造型，中间拱托着一颗巨大的鲜红的五角星，象征着这里是红军曾经浴血奋战的地方，大门上方，一行红色大字：“红军长征湘江战役纪念馆”，整个纪念馆外貌恢宏壮观。我们来到这里这天，是12月1日，正是脚山铺阻击战89周年纪念日，当天，纪念馆门前开来了十几辆豪华中巴，鱼贯走下一群西装革履，统一佩戴着党徽的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前来接受革命传统教育。
我们沿着宽阔的台阶登上纪念馆大门，走进纪念馆，入口大厅正面是一组巨大的红军战士群雕，雕像展示出红军渡过湘江时的画面，英雄史诗，不朽丰碑。在3800平方米的展馆内，通过大量的图片、文物、雕塑和文字介绍，全面展示了中央红军长征的全貌和“三大阻击战、四渡湘江、五次突围”的战斗史实，彰显了红军英烈大无畏的革命精神，看完展馆，心灵震撼。
离开纪念馆后，根据指示牌，我们走向纪念林。322国道从纪念园中间穿过，走过公路下的隧道，迎面山坡上立有一块碑石，上书“红军长征湘江战役纪念林”，继续往上走，是一块巨大的广场，这是凭吊广场。广场三面环山，四周青松翠柏，地面用石板铺成间种着茵茵小草，靠里一侧，是一排石雕墙，无数个栩栩如生的红军战士的头像，双目注视着这青山绿水，他们的鲜血洒在了这块土地上，他们的生命永恒定格于这万年不朽的石雕里。
雕像一侧，有两块花圃，金色的菊花正在怒放，如在表达着对红军战士的哀挽，那敬献在雕像前的七座花蓝，花蓝上的挽带，如浸润过先烈们的鲜血，殷红、殷红！
在雕像墙后面的山坡上，是红军烈士墓区，那一块块形态各异的巨石下面，安葬着无名烈士的遗骸，战场就近草草下葬，他们没有留下姓名，没有墓碑，没有隆重的仪式，也没有在遗体上覆盖一面国旗，今天，在每一块巨石旁，插着一面五星红旗，他们为新中国而献身，这是英烈们应得到的一种荣誉。安葬于这里的红军战士绝大部分来自江西，远离故土，长眠于这异乡，当你孤独时，这面五星红旗与你相伴，当你思乡时，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03
凭吊广场附近的这片山头，脚山铺阻击战就发生在这里。脚山铺是当年国民党军抢占湘江渡口的喉塞要冲，此时，中央红军还有大部分部队尚未渡过湘江，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率2个师4个团的兵力1万余人，在这里阻击湘军刘建绪率领的3个师3万多人的进攻，脚山铺激战三天三夜，湘军在飞机大炮的扫射和轰击下，向红军阵地发起猛烈攻击，多个阵地反复易手，敌人冲上山顶，红军战士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战，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湘军向红军阵地两侧迂回，妄图将红军包围全歼于阵地上，红军在敌人优势兵力的轮番攻击下渐渐不支，据史料记载，红四团政委杨成武被一颗子弹打中右下膝，被两名战士往阵地后拖，碰到红五团担架队，担架队忙于抬自己团的伤员，拒绝抬杨成武，两名战士怒吼：“不抬人就枪毙”，这才把杨成武抬到安全地带。红五团政委易荡平多处负伤，在阵地失守前，为不拖累部队，誓不当俘虏，他命令警卫员打自己一枪，警卫员不忍心向首长开枪，他夺过警卫员的枪将一颗子弹射向了自己的胸膛，牺牲于战场上。
至12月1日中午，湘军发起再一次猛攻，一股敌军已攻击到距离红一军团指挥所仅有40米远的地方，林彪、左权、聂荣臻等都拔出了枪，指挥着警卫员、炊事员投入战斗，最后才突出重围。
脚山铺阻击战是湘江战役中红军伤亡最多，战斗最激烈的阵地战，6000多位红军战士阵亡，也是林彪第一次打的这么大的败仗，据说，新中国成立后，林彪曾回到过许多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但湘江和脚山铺这伤心之地他不想去，也没有回去过的地方。
沿着山路往上走，路旁有一块牌子，上书“湘桂古道”，这是古代湖南通往广西的一条古道，也是当年红军走过的一条红军路，随着交通的发达，这条千年古道将逐渐湮灭于荒山之中，但红军精神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消失，将永存人间。湘桂古道红军路，寸土千滴红军血，一步一尊烈士身，一草一木一英魂，一山一石一丰碑。在一块山垇平地，有一座庵堂遗址，脚山铺阻击战时，这庵堂曾经是红军的战地救护站，有多少伤员抢救不及死于这荒山野岭，又有多少伤员伤愈归队，走完长征路？无人所知，只有这已经鲜为人知的云和庵残基上的垒垒条石，和这条被历史抛弃的湘桂古道，在向我们默默地诉说着一切。
我们登上山顶，树越来越密，草越来越深，小径旁有一块牌子，上书“战壕区域”，文字告诉我们，这里是当年脚山铺阻击战红军构筑的防线，也是最激烈和最惨烈的阵地。战壕弯弯曲曲地向前蜿蜒，战壕两旁，显然已被定期清除了杂草，裸露于阳光空气下的黄土下面，渗透于地下的先烈们的血液早已凝固，与土地成为了一体，成为永生。我站立于战壕上，树林挡住了视线，早已看不到山脚下的湘军在排兵布阵，冲锋吶喊，但我依稀看到，时空荏苒，一排红军战士卧伏于战壕上，怒目圆睁，扣动板机，或跃出战壕，与敌人厮杀，那是一组组晃动在眼前的画面，一组无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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