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春雨”撞个满怀

夏宇 · 发表于昨天 19:39

本帖最后由天龙于 2025-4-19 21:06 编辑

　 “谷雨谷雨，采茶对雨。”汝城的四月，似乎总爱于午后悄悄酝酿一场雨。周六下午，我正伏案赶写宣传稿，忽然，窗外传来沙沙的声响。我拉开窗帘，便瞧见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窗上，不禁脱口而出：“哦，下雨了。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我停下码字的动作，踱步至阳台。只见雨点打在晾衣绳上，将今早晾晒的蓝色小内裤打出深色的圆点，恰似谁不经意间洒落的墨汁。
　　菜园里，母亲正匆忙往家赶，扯着嗓子喊道：“灏仔——赶紧收衣服——”尾音被雨打湿，没能完全传出来。
　“爸爸，快点收衣服！”
　　雨愈发急了。
　　我和儿子刚把楼顶的衣服收拾好，就看见母亲在一楼忙着将竹筛里的苦笋干往屋内搬。外甥女蹲在门槛上，调皮地伸出双手接屋檐水，被母亲瞧见，一记鸡毛掸子轻轻敲在她脑门上，她却不恼，反倒咯咯笑起来。这笑声混着雨打地面的声响，竟比任何交响乐都鲜活灵动。
　　忽然，我想起花盆里新栽的紫苏。今早从菜市场捧回时，卖菜的大爷特意叮嘱：“谷雨前的紫苏最鲜嫩，炒蛋吃能香掉眉毛。”此刻，那几株紫苏嫩苗在雨中瑟缩着，青紫色的叶片沾满水珠，宛如缀满晶莹的玻璃坠子。之前种的油菜花也在雨中摇曳……
　　我回到书房，发现方才没关紧的窗缝渗进一线雨水，恰好落在那本翻开的《红楼梦》上。我赶忙擦拭，墨字已有些晕开，这晕染的模样，倒像是给曹雪芹的笔意添了几分朦胧韵味。
　　忽然，二楼客厅传来“咚”的一声——原来是忘了关窗，家里的猫跑进来躲雨，身上已淋湿大片。见我过去，它抬眼看了我一下，歪着头继续舔身上的灰色毛发。
　　我赶忙把它抱起来，念叨着：“可别生病了。”感觉它又重了些，我仔细给它擦干身子。听母亲说，这猫也要做“母亲”了。
　　雨渐渐停歇。西边云层裂开一道缝，斜阳倾洒，把院子里的水沟都染成琥珀色。
　　这时，一楼传来“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是拖鞋拍打地板的动静。我知道，这是母亲要去查看她养在院里的那些花草。以前母亲说过：“谷雨的水是天上酿的酒，最养这些土里长的精灵。”
　　这场不期而遇的春雨，将我困在家中半日，倒像是生活特意按下暂停键。那些被雨水打湿的衣衫、晕开的墨迹、接满雨水的破碗，此刻都化作最生动的诗行。
　　忽然，我似乎懂得了，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与一场春雨撞个满怀时，还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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