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到东邻门前听人闲谈,邻家大婶们讲得是我们村附近各式人等的悲惨人生。试述如下: 前两天煤汽站旁边的那家水泥砖头厂发生事故,机器把厂里一位打工的师傅给打死了。砖厂老板和师傅都是丁集街北边的人,师傅今年六十岁;老板和师傅的儿子还是好朋友。据讲当时该师傅在机器下面修理什么东西,老板试机器让师傅出来。老人家不肯出来,说是机器运转起来他就趴下来。结果机器开动起来就把他给扎死了。尸体被从机器下面拖出来时,已经被机器打得不像个样子了。想想也是啊,那个机器可是打砖头的,水泥、沙子、混凝土、钢筋都被打得塑成形状,硬碰硬真是让这些夯货立正都不敢稍息,何况六十岁老人的血肉之躯?可怜老人家悠悠六十载的人生岁月到此戈然而止画上句号,还是不得善终。呜呼哀哉悲夫!事情发生后双方私了赔了三十万块大洋。六十岁老人命抵那么些钱也算不少,可老人家有命苦没命花啦!只能牺牲自己幸福家人了。 这是六十岁老人了,双方原本关系就好,又是私了,就只能怎么样了。你再看两年前被大卡车碰死的我们村某人。他是五十几岁的人,又得过老溢血留有后遗症,走路都是一跛一拐的。就是因为他手脚不利索,早上散步走到二零五国道上眼看着大卡车来了也避让不叠,被活活碾死啦!大卡车买有保险,结果赔了五十多万。这钱比上面的师傅赔得多多啦!虽然是病后,虽然是残疾,虽然活着不能挣钱还拖累家庭,可人家赔钱多啊!而上面老者事故发生在砖厂,没有保险,仅凭个体户老板能赔多少钱啊!就这已经不错啦!人们都传讲,老人家人仅要求赔二十多万,还是老板比较太气提议赔偿三十万的。不管我们村某人,还是刚死的老者,无论怎么赔偿都是不得善终。命运够苦啦!可是这个世界往往没有最苦,只有更苦。让我们再来看我们村大栓子的悲惨人生。 张大栓子和我过去在一起做泥水匠提过传说中的小桶,他姐和我是小学同学,现在还会在小学同学村里闲吹乱侃。大栓子今年才三十四、五岁,脑筋有点不够转的。二十多岁和我们一起做工时,大家伙都会拿他开涮。后来找了个对象也是脑筋有点缺窍的,有一男一女俩个小孩。过去做泥水匠那活是苦累脏差,后来到钢管厂上班那活也不轻,而且还要上夜班。苦也不怕,更难过的是常和老婆闹别扭。过去俩口子闹架把老婆撵回家,老婆娘家刘庄庄。她从白天开始步行一直走到夜里二三点钟才到家。老婆喊开娘家门就哭啊!过两天丈母娘送女儿回家,看到他收拾得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在家里相亲呢!她的老岳母大人当时就给了他和他妈一人一耳光,拿砖头砸了窗户玻璃。这事可不就是脑筋不好人干的。后来他患上了癌症了,厂里结算了一部分钱,后来厂里又号召员工捐了一部分钱。他家也是淮安、南京的大医院都去看过病,结果在前天人还是走了。三十多岁的人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老婆,撒手走了肯定是不能闭眼了。无可奈何啊?人的命天注定,他就是这个悲惨的命。他和上面的两位老人相比,病痛缠身两年痛苦,百般求医艰难,三十岁的人明知得了绝症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死神来收割他的生命,活生生地等着死亡降临,一边有娇妻弱子又如何能放心撒手。其间的痛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最后终究人财两空、亲人悲痛。和上面老人家相比,人家倒是各得了一笔巨大的补偿。悲惨的命运也分天上地上啊! 邻村还有一位却死得更冤,称得上是入了十八层地狱了。四十几岁的陈某人拎了鸡蛋来看我们村的老姐。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可稀奇的是他姐现在尚书房的女儿家给带外孙孙女,这位也知他姐不住在我们村,可他偏偏骑着个车子走二零五国道旁的我们村水泥路去他姐家,也不知去干什么。绕道去看看老姐家的门户看看就看看吧!可不偏不巧就在红绿灯过去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被车给扎死了,而且车还跑了。难道这还不是死得最冤吗?既没有赔偿,又死得年轻,还死得不明白不知为啥而死。他算是黄泉路上的冤死鬼啦!看看老姐直接去小区就行啦,为什么跑到村里来?鸡蛋现在是什么值钱物啊!?拎着几个鸡蛋看人现在真是太少了。没这鸡蛋他不会死,有鸡蛋不拎去看老姐也不会死,看老姐直接走近道去小区也不会死,电动车慢点在红绿灯那儿被撞到可能也不会死,车子肯定也不会跑,也能得到一笔很大的赔偿。可他偏偏就快了那么两分钟到了没摄像的地方被扎死了。他的老姐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了,也许只能这样安慰安慰自己:这就是他的命,他就该那么死;人的命天注定的。 邻家大婶们讲着这些悲惨人生的不同版本,既满是同情,又有一份凑热闹的情形。可听了这些议论,心里依旧为这些逝去的人感到难过。祝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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