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往事

杨剑城 · 发表于 2024-3-8 14:25:31

清晨，窗外鞭炮声声，缩在被窝里，分明感觉到丝丝的凉气，尽管已近早春，可春寒料峭，还是让人觉得寒气逼人，倒有些“三九”天的感觉了。

起来后，先喝一杯爸爸送过来的甜甜蜜，却发现，那甜甜蜜似乎放得时间长了，有些发酸，这味道如同我即将过去的一年，虽然甜少酸多，却是自己曾经深深体会过的味道。再吃几个妈妈煮的热腾腾的饺子，在软软糯糯的皮和热热乎乎的馅的温暖下，身上的寒气渐渐散去。一切准备妥当，便去完成一年一度的给父亲的“上坟”之事——村里的人们管这叫“送年”，回来便开始洒扫庭院。先收拾菜园边上的厕所和羊圈的围栏，尽管前几天爸爸已经打扫过，但是比起平日里的经常打扫来，此时已是垃圾满地，脏得无法落脚。再加上那猪圈和羊圈里的粪水和一群哼哼乱叫的猪羊，弄得人无法下脚——这就是我每年此时回老家必须面对的活计。

好在现在有了弟弟帮忙，那些粪水不再让我望而生畏。只是猪羊们似乎不买弟弟的账，它们哼哼着挤在一起，把弟弟挤得直往后退。弟弟只好边退边用水往它们身上泼，试图以此稳住阵脚。我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情形不禁让我想起了童年，那时候我也曾不止一次地站在父亲身边帮他往猪羊身上泼水。而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却从当年的小助手变成了看着弟弟干活的旁观者。

终于到了“送年”的时候了。村里人都有个“送年”的习惯：除夕的早上，家里的大人会把提前准备好的纸钱和纸做的各样东西拿到早已收拾好的“家庙”里去烧掉，然后放鞭炮、磕头、烧香祭祖。说是“送年”，其实除了送别列祖列宗外，还有一层意思是送走一年的晦气和灾病，迎来新一年的好运和希望。

我站在一边看着爸爸往火里扔纸钱，那火在寒冷的天气下烧得异常旺盛。一张张黄色的粗糙的印刷品在火中化为一片灰烬，在晨曦中慢慢散去。看着那一股股浓烟在寒冷的空气中向上升腾、弥散，最后消失在广阔的天空中，我的心里暖烘烘的：希望明年我和家人在新的一年里都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送年”回来后，天已大亮。村里家家户户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而我们家最主要的“年活”还没有干完：要等到下午三点钟吃年夜饭之前再扫一遍院子、擦拭一遍门窗。但是鞭炮声中我望着红红火火的春联、崭新的大门和门楣上的吉祥图案、一尘不染的路面以及被一盆盆金黄的干菊花装点的花坛，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是爸爸在酷暑严寒中用汗水和灰尘换来的；更因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和家人一起用孝心和爱心维护了这个我们共同的家！

午饭后爸爸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擦洗杯盘碗筷、整理茶几沙发、拖地、冲厕所……看到爸爸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我赶紧抢过他手中的拖把开始干活。这时妈妈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她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堆放在厨房水池里的碗筷和杯盘。望着那一堆油腻腻的餐具和那用了一年、被岁月和辛勤磨砺得油渍渍的案板和厨具被妈妈麻利地一件件清洗干净、摆放整齐，仿佛就如同新的一样时，我的心里不由得生出许多自豪来：因为这些都是妈妈一个月以来用默默无闻的劳动换来的呀！

干完了这些活计后已经到了下午三点钟了——吃年夜饭的时间到了。可是望着爸爸妈妈疲惫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再为我们忙活着一年一次的年夜饭了。于是我主动请缨掌勺：做了自己拿手的酸辣土豆丝和凉拌三丝外加一个西红柿炒鸡蛋来犒劳一家老小六口人。没想到爸爸妈妈竟夸我做得比在外面餐馆里卖的还好吃。听着家人的夸奖和看到家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的心里喜滋滋的：因为我知道这都缘于爸爸、妈妈平时对爷爷奶奶的孝心和我对父母的感恩之心呀！

终于到了放鞭炮的时候了！望着那一个个拖着长长尾巴的礼花在院子里争先恐后地绽放出一朵朵五彩缤纷的花儿时；噼里啪啦！”鞭炮爆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是对过去一年所有困扰和不如意的告别。我看着那红色的火花在空中绽放，伴随着喜庆的颜色和美好的祝福，我感受到了新年带给我的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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